张伯玉:日本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,能管用吗

日本政府6月13日召开“儿童未来战略会议”,敲定了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的方针,相关内容预计会体现到即将出台的经济财政运营和改革的基本方针(简称“骨太方针”)中。日本推出提高生育率的支持性措施有近三十年时间,如今的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,和以往措施有何不同,它可以扭转日本少子化趋势吗?

2023年1月4日的新年记者会上,首相岸田文雄表示要“挑战异次元的少子化对策”,并提出三个基本方向。一是加强以儿童补贴为中心的财政支持;二是扩大以所有育儿家庭为对象的服务支持,从质和量两个方面促进包括课后儿童托管、病童托育在内的幼儿教育和保育服务,以及女性产后护理和幼儿临时托管等;三是推进工作方式改革并完善其支持制度。

3月31日,儿童政策担当大臣公布了旨在落实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的《加强儿童、育儿政策(草案)》。该草案列举了今后三年需要解决的四大问题:加强财政支持,扩大儿童保育和咨询支持等服务,促进双职工家庭共同育儿,改变社会意识等。6月13日的会议进一步明确了相关举措,比如将自2024年10月开始增加儿童补贴;从2026年度开始推进生育费用保险;最早将在2025年度设立一项机制,确保抚养不满两岁子女的父母在选择缩短工作时间后,其实际收入不变,等等。虽然这些少子化对策详尽列出了范围广泛的具体措施,但基本都是现行措施的延伸或扩大。

细究起来,真正体现岸田政府少子化对策“异次元”性质的是儿童预算倍增计划。一系列的补贴政策,从2024年度开始的3年内每年需要3万亿日元左右,但每项措施的具体规模和所需预算金额尚不明确,财源来源也尚未确定,这样的政策推行得下去吗?

更值得琢磨的是,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为何是在2023年提出?岸田文雄就任首相以来,一直对此很重视,多次在政策演说或施政方针中提到“少子化对策”。他还将其和经济增长并称为实现他的新资本主义构想的两大支柱。在2021年12月发表的演说中,岸田将经济政策的重点放在“肩负日本未来的‘年轻一代及育儿家庭’”上,目标是“要大幅增加上述人群的收入”。2022年1月,他提出要设立“儿童家庭厅”以推进教育及育儿相关政策的统合与实施。正如日本经济学家木内登英指出的,“岸田首相将少子化对策放在首位的决定有点晚了,2022年就应该这样做”。

原因或许是一目了然的。2023年是日本都道府县和市(区)町村等地方自治体进行换届选举的统一地方选举年,也是2002年以来国会众参两院议员举行补充选举最多(5个选区)的一年,甚至可能提前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。草案提出的“取消儿童补贴的收入限制”“将儿童补贴延长至高中毕业”等具体措施的宣传,具有拉票的功能。在这个意义上,可以说,2023年出台的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肩负着为联合执政的自民党、公明党拉选票的重任。如此一来,“异次元少子化对策”的实施效果如何,恐怕并非是岸田政府首要关心的。

日本的人口形势,却容不得这样的政治化“拖延”。岸田文雄把2030年之前的这六七年定位为“逆转少子化趋势的最后机会”,但是仅仅通过对既有措施的充实或加强,几乎不可能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。有不少人认为,要想最大限度地发挥政策效果,除了支持养育孩子的家庭,更重要的是让更多的未婚者结婚。东京大学大学院教授赤川学说,“如果分析少子化的原因,九成是不结婚人数增加导致的。”这样一来,对“婚生育”进行一体化系统推动,恐怕才是日本少子化对策的更好方向。(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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